玉容皎净光洁,得令人心尖直颤。
她是月上的嫦娥,是不染凡尘的仙,他却非要用私心拖她,仗着亲厚非同寻常的弟迫她就范,这才将她至绝境。
谢知方五如焚,撑着渡了几纯净的真气,丹田之痛楚难忍,仓促地别过,呕一鲜血,尽数淋在她雪白的衣襟之上。
长长的睫微颤,谢知真悠悠醒转,难受地咳嗽两声。
瞧见弟弟吐血的模样,她的脸变了几变,到底克制不住担忧的心,挣扎着坐起,轻他的肩膀,声音嘶哑:“阿……阿堂……”
“若是不肯委于我,一回绝也就是了,难我还会勉你不成?”谢知方大喜大悲之,绪彻底失控,恼怒地提了声量,说话间血自嘴角落,双目变得赤红,“何至于哄我骗我,亲手编织这么一场好的幻境给我,再招呼也不打一声地撒手而去?”
单是想一想若他没有去而复返,明早兴冲冲跑过来,撞见的将会是一冰冷的尸,谢知方便难掩后怕,声线紧绷,激动亢越:“遭山贼掳掠时,没有寻死;落到狗贼手里时,机善变地和他周旋那么久;便是父亲动了将你嫁给他的心思,你也不过是生断发家的念。怎么我一说喜,便想寻死呢?你是想让我背负害死你的罪孽,在往后的日里受尽煎熬,永远不得安生吗?还是想让我自刎殉,和你在黄泉路上作伴?”
泪从通红的双目中落,他说几句话吐一血,到最后撕心裂肺地质问她:“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见素来乖巧听话的弟弟声俱厉,理智全无,谢知真不由得悲从中来,大哭:“我还能如何?前两年因着你去行院,我狠着心教人打了你一顿,为的就是不想让你年纪小小,被人诱拐着败坏了,谁成想到了最后,毁了你的竟然是我自己?我比那些个们还要不知廉耻,连亲弟弟都能勾引,又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我知你是个好孩,一心护我敬我,如今不过是觉得我可怜;觉得和我有了肌肤之亲,必须对我负责;或是因着没沾过这种事,一时被迷了睛……”谢知真泣几声,咙又又红,力难支,险些哭昏过去,“你也是没法,再加上愧疚得狠了,方才此策。不怪你,很激你,可我不能纵容你有悖人的丑事,不能睁睁看着你众叛亲离,为世人耻笑……”
谢知方被她一堆苦婆心的大理气得一佛世,二佛升天,满肚的话堵在咙里,一时间竟然说不半个字,脸由白转红,气息忽快忽慢,前闪无数明明灭灭的光影。
“阿堂……”谢知真泪涟涟,看着一手教养大的弟弟。
他长得这样好,眉目英,腰杆板正,活泼脱,能文能武,没有人会不喜他。
他如她所愿摆脱了父亲好、虚伪、懦弱的缺,光风霁月,天立地,总有一天可以为她们谢家支撑门,遮风挡雨,成为光耀门楣的合格家主。
他的人生还长,万万不能栽在她这么个败名裂的手里。
这是她最后的,最虔诚的愿望。
“阿堂……你就放了我去罢,往后清明祭辰,若是有心,便往我坟前上炷香火,烧些纸钱,也算全了咱们这一场弟分……”谢知真垂首看向地上雪亮的佩剑,声音颤抖涩,令人肝寸断,“一时的行差踏错是有的,还须早些回到正路上去。等再过几年,你娶妻生之后,便会明白今日之事是如何不值一提,也会懂得我的死对所有人都是好事。”
她活一日,谢家便一日逃不过众人的耻笑,父母不偕,弟弟难断不的心思,季温瑜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还要寻父亲和弟弟的晦气,闹得整个谢家人心惶惶,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