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

        因为她迷路耽搁了，两人天黑以后方到家，亲戚已经到齐了，乌泱泱坐了几大桌。

        她父亲这样在前清当过官的遗少，即使家产早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仍然要顾着大家族的面zi，自己在家里chou大烟可以，儿女给他当众丢脸可不行，当场把兄妹二人数落了一顿。

        梁笙早习惯了，她默然坐在梁煦旁边，兄妹俩皆是仪态优雅、慢条斯理地吃饭。

        家里换了新筷zi，她握着很不舒服，手放得很低。她父亲看见了，提醒dao：“筷zi夹得这么矮，都要到碗里了。”

        她把筷zi夹gao些，吃着吃着又溜到低chu1，她父亲以为她故意在和他作对，伸手用筷zi在她筷zi尾重重打了一xia，一只筷zi立即飞了chu去，啪地落在地上。

        梁煦听见响声，抬tou望过去，轻皱眉toudao：“爸爸，妹妹正好好吃着饭，你为甚么要打扰她？”

        战火立刻转移到他shen上，梁笙默默撂xia筷zi，只觉得既憎恶又羞耻，亲戚探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这边，一副看re闹的模样。

        她yan圈发红，饭都不吃了，匆匆离开饭桌往外面走去。

        因为她爸爸迂腐，这些亲戚背后都议论他，虽然他一概不知，但她从小就替她父亲觉得难堪，连带着自己在别人面前也抬不起tou来。

        她回到房里，dian亮桌边的小灯，托着腮，呆呆望着桌上摆的那对小瓷人――它们沐在暗黄se的光晕里，脸上画着灿烂的笑容。她盯着它们的笑容，许久许久，yan里忽忽坠xia两滴泪。

        如果母亲当时带她和哥哥一起走多好。

        她这厢在房里独自哀愁、黯然神伤，另一厢梁煦推开了她的门。梁笙听见动静，忙把脸上yan泪ca了，梁煦见状问：“怎么哭了？”

        她满心委屈，否认dao：“没哭。”

        梁煦带了个shi盒jin来，轻轻放在桌上，他垂xiatou，拭去她睫mao上细碎的shui珠，给她瞧：“那这是甚么？”

        他不说倒还好，一说梁笙又伤心起来，抬起一对泪yan直勾勾地望着他，她xi着鼻zi瓮声瓮气dao：“你抱抱我。”

        梁煦搬了一只椅zi坐在她旁边，搂住她，她低着tou，把yan泪全蹭在他的衣袍上，留xia了几dao深se的shui痕。

        他摸摸她的tou发，微笑dao：“你xia午蹭在我这里的yan泪还没gan1呢，现在又蹭，衣服一整天都gan1不了。”

        她破涕为笑，又觉得笑不太妥，抬tou瞪了他一yan，哼了一声，低tou不理他，两只手仍然扒拉在他肩膀上。

        梁煦低xiatou，han笑看她别扭的神qing，轻轻问：“现在，我可以问是什么让笙笙伤心吗？”

        梁笙神se黯然：“我只是想妈妈了，想到她那里去。爸爸总是责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