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夜更深了。

        花颜用手指去勾他的手心，继续哀婉：“还以为你是来寻我的……我可在这儿等了你一晚了！”

着那满湖接天似的莲叶和半开半羞的芙蕖。

        有一瞬间，就连花颜都恍了恍神，似是被这番赤忱心意打动。

        左耀卿略有些羞赧地站起理了理衣衫，一抬，却见花颜的眸中难掩讶然之：“是你？”

        少年的誓言最动人。他墨的眸像是山画间洒然晕开的一笔，淡相宜，望向花颜的时候又沉如渊，引人溺毙。

        “都是写些的，此刻用来调不是正好？你敢说你不喜？”

        花气袭人，几醉倒。左耀卿本无心分辨她言语中几分真假，只微微用力，一把将她带怀中。

        湖边的气沾湿了衣衫，他却丝毫不觉，依旧默然望向沉静无波的面。

        原以为花颜会把这话当成耳旁风，没想到她果真不动了。少女拢好散乱的衣襟，退后几步，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可莫要把我当成那等随便的女，我宗门不久，连心法都还没修会呢。”

        一本《诗经》被她拆得七零八落，其中又掺着一首《凤求凰》，实在不成样。

        原来她并不是来这里等他的。她本没把他记在心上，只当他是旁的过路人。若今夜来此的是另一位公，恐怕她依旧会言搭讪。

        “我……”

        说着，她凑近他的耳畔，轻声呢喃：“白日里惊鸿一面，有匪君，见之不忘……”

        若换作往常，左耀卿定要好好同她辩驳一番，此刻却无暇顾及了。他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呼愈发重，哑声哄：“求你，别……”

        望着她鬓边轻柔的碎发和宝石般的粲然眸，左耀卿简直欣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依旧十分胀痛，他却压住火，携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认真：“我知晓你并非那般女，今后再不敢逾矩了。”

        左耀卿心中发寒，攥着拳，转就要走。花颜“哎”了一声，赶忙小跑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委屈不已：“怎么我一来你就走，莫非是你不想见我？”

        自母亲故去后，他只觉得人生苦长，无甚可喜。日复一日的修炼除了能使他傲视同辈，再无其他用。而那位姑娘，她只用匆匆一面，便在他暮气沉沉、荒芜的心上，开了烈明媚的海棠花。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清越动人的嗓音缠绕在耳畔，他惊喜回首，果真又见到了那条熟悉的碧罗裙。

        轻轻推开少年火动的膛，她垂眸，隐去那丝不该有的思绪，故作羞怯：“这可是你说的。我只求

        话未，左耀卿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

        少年霎时顿住了脚步。

        凡人不懂大，把修仙者当神仙一般供奉，这是不对的。修者求长生，却不能长生。他们终究是人，终归也会死。

        掌心的绵柔似梦中般，左耀卿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一番话。他背着一时语：“你、你不是……”

        左耀卿想，白日里他未能留住她，若今夜再见，他一定……

        人莲步轻移，步履款款。月如烟，拢在她如玉的面容上，雾柔柔的，像带了一抹薄纱。

        “不是什么？把你当成了旁人？”花颜掩唇一笑，眸光狡黠：“我呀，是专程来等一位‘小正经’的。”

        “这位公，何故独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