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谢郑清昱她们让更多人关注到航空事故，也谢她们替他记录了他和那个人的人生记忆。

        “清昱……”陈嘉效想把人叫醒，怕她在噩梦里，但郑清昱双紧闭，他拨开厚厚一把有的发，急切但柔声唤她：“真真……”

        一会儿梦到周尽霖，一会儿梦到芮。

        梦里唯独没有陈嘉效。

        她要怎么忘记他？

        陈嘉效想着先把人抱回房间，伸手到脖颈，到一片清凉的渍，他一怔，心没来由有些慌，借着窗外微弱光芒看到郑清昱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都泛青了，全在隐隐发抖，像冷的。

        可在梦里，她混乱的意识中保留一丝清醒，渴望的是陈嘉效叫醒她。

        害死他的，杀死他和她之间种种的凶手。

        可她又觉得，从他生前就受凉薄的亲手，甚或写完他光辉又有悲彩的一生，却唯一忽略他轰轰烈烈的，这等于抹杀他有她占据的三分之一的人生，也等于直接抹杀他的间接死因。

        陈嘉效回到月亮湾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就是客厅一盏灯都没亮，有个蜷成一团的影倒在沙发上，空调气温很低，郑清昱一床毯都没盖，几乎把她湮没的是凌乱堆满的报纸。

        这一次，陈嘉效听清了，四周很安静，那双本来朦胧的看清前这张脸的轮廓时变得清醒，郑清昱腔捣起一阵捉摸不定的痛，几乎连呼都忘了。

        郑清昱垂，像受委屈的小朋友，轻声说：“不小心睡着的。”

        男人再次在她面前泪，像之前两人很多次近距离交谈，在曾经与恋人的巢里，采访常常会不得已中断，只有摄像无声记录了男人捧着人遗失声痛哭的模糊画面。

        郑清昱原本以为，去英国见到了周尽霖父母和他们现在的家庭，她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发，让周尽霖的灵魂仍然存在这个世上，不至于让他一痕迹都没有。

        这让郑清昱到锥心刺骨的痛和无法释怀的羞愧。

        陈嘉效帮了忙，但他什么都没多问，尊重她在的事。

        他温的鼻息源源不断拂着肌肤，透血，郑清昱眨两睛，又听到他关切开：“还好吗？”

        她说过以前她噩梦，老郑和蔡蝶就会这样叫醒她。

        他向郑清昱表达谢意，但不是为他自己。郑清昱的文章火了之后，有很多人找到男人想让他接洽商务，或者是上更大的节目去讲述他的故事，男人统统拒绝了，继续过他平淡、永远缺失了一块彩的生活。

        她可以写尽别人穷极一生的、念、想，却没有提笔提及他的勇气。

        郑清昱沉默听完，朝他颔首，说了一声“抱歉”。

        她真的好不忍心，明明他生前是个这么耀、众，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的天才少年，可死后，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真的像星划过，陨落就粉碎了。

        郑清昱睫一颤，慢慢睁开睛的时候嘴唇弱弱一动，“学长。”

        “噩梦了是不是？”陈嘉效半蹲在沙发旁，握起她发凉的手挨到唇边，英的眉一皱，责备的语气：“一床毯都不盖。”

        男人说，现在国所有人都知他和故去未婚妻的故事，也知他守在原地十余年，将女方父母当作自己父母孝敬，他本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迈一步。可他的人生真的要继续了，女方父母也能谅，但也许那些看客不允许。

        满腔酸涩，郑清昱觉得自己快要透不上气，望着那台息屏的电脑，轻声说：“我梦了。”

        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温柔地喊“真真”，她以为梦中站在迷雾里的周尽霖终于肯再像以往那样呼

        为了最后一篇文章，郑清昱从南苑搬了很多资料到月亮湾，其中包括她曾只为了周尽霖剪裁来的报。

没有这样的故事。郑清昱写过别人的人生，去年，那个向她讲述他和故去未婚妻相识相恋十二年整个过程的男人告诉郑清昱，他准备再婚了，公司有外派到国外的名额，他申请了，之后打算居家移民。

        他摸黑走过去，轻手轻脚拿走早黑屏的电脑，一堆资料，他实在无从手，也怕乱她的东西。

        无论如何，她都是杀手。

        其实他对她这个曾用名还是有些许陌生，他和她认识的时候，她只叫郑清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