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再见到老朋友。我说我是来杀她的,还要杀她全家,因为她的女婿腰斩了齐王的岳父,我为齐王事,得替他报仇。她没有反抗,只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要是记得,就放过她两个女儿,用她的命来抵。
“去年离开永州时,我正好撞上她女儿女婿送殡的车驾,那小姑娘病恹恹的,长得和她娘很像。诃士黎说她是桂堂的甲首,扳倒你之后,需要把她灭。我以前就知她在桂堂里讨生活,文章写得好,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对诃士黎说算了吧,我也不想活得像萧培那样,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就发了这么一次慈悲,守了这么一次信,结果引火烧,被她和别人局耍了,落到现在这个场。呵,燕拂羽生的好女儿,我生的好儿!”
萧铭的泪完了,眶涩,“罢了,罢了,你我这种事,是要有报应的。你知他们会怎么对你吗?”
木察音笑:“这就不劳你惦记了,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响起滴声,是外面起雨,从地面渗来了。
她听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家也经常雨,就是这个月份。等我死了,应该能再见到家门那条小溪吧,雨落在上面,像弹琴似的。我记得怎么回去,他们把我运到燕国的时候,那条路我记得牢牢的,生怕有一天忘了。”
墙角后,一片衣袂飘然而逝。
楚青崖再也听不去,悄无声息地走回地牢,屋外夜空漆黑,无倾泻而,隆隆雷声不绝于耳,仿佛有只巨兽在云中咆哮怒吼。
他麻木地朝前走了几步,周落冰凉的雨里,一阵阵钝痛,好像被锤狠狠砸了几。他忍不住伸手摁住,可腔里那颗心脏仍在有力地动。
……这是她给他的一条命。
今日是他二十六岁的生辰。
他怔怔地站在那儿,雨冲刷过帽、衣襟,顺着袍角往滴,天空蓦地腾起数雪亮的闪电,把一张痕交错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楚青崖突然转冲向屋,把官帽一摘,抱在怀里,带着满雨跑上台阶,不顾狱卒惊愕的神从走廊里飞奔而过。
急促的开锁声惊醒了熟睡的人,江蓠从茶几上抬起,懵懂地睛,烛火朦胧地映前方一个湿漉漉的影。她吓了一,还没从榻上站起,那人便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埋在她颈窝里。
乌纱帽落在地。
“……怎么了?”
她慌乱地去摸他的脸,他捉住她的手腕,鼻里发一声呜咽。橘的火光,他的绯袍被雨浸湿,暗红如陈旧的血迹,衬得脸颊极为苍白。
江蓠抬起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墙上的黑影静静地相拥在一。
几滴温的穿透中衣,肩很快湿了一片。
“等坐完月,咱们把爹娘接来京城住一段时日吧,我想他们了。”
楚青崖低低“嗯”了一。
“是不是要办的事太多了,很累?”
“……不想去上值了。”他把泪蹭在她脖上,“一也不想去。你跟他们说我淋雨发烧了,明天不去了。”
“好呀,那你明天想吃什么,是糖醋里脊,还是桂花糖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