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知乖乖闭了嘴。偌大空寂的校长办公室,只有纸页被翻动,在哗响。
怎么会没有女孩样呢?
“他怎么…犯贱?”有地位有涵养的人就是不一样,侮辱的两字都转述得像安抚。
“嗯啊。”女孩靠在沙发里胡乱答。
洗到发白的板鞋,边炸起的搭白t,嶙峋锁骨往上,巴掌大的小脸,短发糙扎成小尾,黑亮倔的睛大睁,所有生机在这一刻迸现。
还是逃不过啊。
段钰濡失笑:“我没有恶意,我知,你成绩很好,上次月考年级第五。”
哒哒。
段钰濡收回视线,指一右边桌沿:“过来坐。”
女孩被推室,铝门砰阖,她僵直背肩往前一看,端坐办公桌的男人恰恰抬了颌,顺利同她对视。
罪过罪过。詹知挥走心要笑不笑的冲动,抬脚哒哒走了两步,在距他三步的位置站停,郑重鞠了一躬:“段总好。”
扑哧——
“哎呀,这不合适吧?”她说着,搓搓手,已经喜不自胜地蹦蹦过来,一屁往真沙发上跌,生怕他反悔的样儿。
段钰濡想起方才李德辉告诉他的,“这孩没一女孩儿样”。
难怪李德辉当面儿那么护着她,说这孩就是了,没恶意,本不坏,就怕他一生气撤回资助,或是追究责任,把人小女孩一辈毁了。
……咦?
“他先犯贱的啊。”
她没绷住,笑了。
“父母去世后,你住在舅舅舅母家,还有一个大一岁的表哥。”
“段总?段老板?段大哥?”女孩歪脑袋,手掌伸到半空一挥,落回去的同时锤了两膝盖骨。
顿两秒,他屈指往桌面轻敲。
这不是问句,女孩也没答,黑枣仁似的睛盯人,像在问:怎样?
这位段总显然听见听清了,眸深暗,眨间敛去绪,鼻翼微收,唇线阖。
她站那儿,量竹节般清隽一条,小号校服挂上都宽大兜风,衣摆一圈松松裹住,底探同样看不宽细的双。
“嗯。”段钰濡淡淡一应,转了话题,“今天,是在骂谁?”
女孩打了一激灵。
李德辉肯定不是这么交代她的。
比想象中要年轻,活脱脱一张人面,五官线条墨笔勾勒,长睫如羽掀启,气质像办公桌旁边那盆松针盆栽,锐角光圆钝,清淑雅淡。
她默默把脚后跟放回地面,男人全程细细翻阅她的资料,倒是没再看面前这个大活人一。
明晃晃的,藏都不藏。
许久,窣响停。段钰濡将视线从资料上挪开,隔着个办公桌,三步开外,量清瘦的女孩仍乖乖站在原地,双手在背后绞来绞去,颌微仰,黑珠放空盯在天花板折角,没注意他的动静。
得。
开了,这声音也跟旁边那松针似的,凉凉淡淡,端小刺一扎一扎地挠人心。
詹知视线往他额一落,那儿估计就是被她砸的,现在理过,贴了两块……粉HelloKitty创贴?
“是啊,我厉害吧。”一被夸,詹知又兴了,双手撑着沙发沿倾,睛成被咬弯的。
“一会儿再说。”
“为什么骂他?”温和的嗓。
詹知。
“就是…”詹知珠滴溜溜转,直觉现在是好时机,这大老板看上去好说话,起码,表面上是。
段钰濡垂颌敛掉笑意,理顺那叠资料:“詹知,是吗?”
“咋啦?”
能屈能伸。
绝对生气了吧?
自带韧劲儿的少年气。
嘎—吱。
黑瞳懵懵看过来,像巢里被唤醒的小小动,段钰濡很有耐心地等她两秒,直到詹知明白过来劲儿。
男人轻飘飘睨她,没应,视线落回桌面。詹知才注意他手边有份文件,白纸爬着蚂蚁样的黑字,她悄悄踮脚探去望,睛一眯,大概看清了最上的人名。
詹知想起自己中气十足吼的那句“骟你爹”,后脊一阵麻寒。男人都会被这种骂句冒犯到吧?她琢磨半晌,糊:“就一男的。”
“那个…段总……”
她甩甩小,肌肉因为刚才站那几分钟僵掉,现在才采取措施补救,松垮校服里的两条左右交换抬落,一一抚开麻痹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