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卷了去,明明看过很多这种事,可今天这次尤其讨人厌。
刘瑗就站在面前,双通红,嘴唇涩,发松松乱乱地绑着,像失去分的枯草。
不知在回答什么。
她的在那瞬间掉了,使不上力,可又从没觉得上的肌肉群那么灵活,灵活到抑制不住嘴角,控制不住手抱起那盆蒲公英跑病房。
但医院明白。
“爸爸……”
叶梓想不明白。
嚎啕大哭里,刘瑗像一蛀空的木,失去养分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额嗑在地上,企求谁将这段痛苦从她里离。
终于,幼小脆弱的绿芽找到了睛,呜咽模糊地探咙,刹那间转为哀伤的,凄惨的。
“他院了吗?”
叶梓要晕倒了,昏脑胀间她瞥见一株芽,一绿藏在灰黄的土里,那小叶片开土块不久,上面还压着一粒粒土屑。
叶梓在哭声里挪病房,望着空了的双手有些恍惚。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医院走廊轻快地响,仿佛跑向的不是某间病房,是群山是草原是太阳,是铺满了光的,望不到边的,蒲公英洋洋洒洒飞的旷野。
叶梓却呆站着,双发直眨也不眨,这会儿倒是不了,一动不动像个石块,微张着嘴却不声,好半天才蹦个破烂的字来。
房间里电视的信号大概有问题,雪花滋啦啦往屏幕上扭,同房的病人不厌其烦地一个个调,听到声音后看过来,又看向三号床。
叶梓忘了。
当刘瑗收拾好握上门把时,那错的可算灵光了,哑着嗓问:“蒲公英,你要么……”
“嗯。”
“哦……”
“不是的,他走了,今天手术的时候走掉了。”
“你是没看见,他女儿跟在那个担架后面追的哦,哭得真叫伤心的。”
那电视机终于灵了,旅游广告的音乐很恢宏,猛得来剜向了叶梓的双手,蒲公英抖起来。
人看不见悲与痛,可是它们会轻飘飘落到逃不了的肩膀上,一层层垒,一叠,直到自我被压缩,人变成悲痛本。
脚步声从后传来,叶梓拖着转,也不知是关节生锈还是怎么,鞋跟不小心磨到瓷砖上,好长一声“刺啦”,戳得她脑袋有眩晕。
叶梓不上气,几乎是逃回了病房,一郁闷紧着她,她想什么,或者什么,可是很空,整个人都是空的,她想不到只好来回地走,几个小时。
“老刘!你打算什么时候院,我想去玩儿。”
刘建民给的蒲公英发芽了。
“啊,你啊……”同房的病人想起来了,是她啊,那个跪在院中一百年的大树,一遍一遍磕的人……
叶梓都没病房就着气喊开了,探才发现病床空,被整齐叠好,床倒是放着碗筷。
“你找刘建民吗?”
“他走啦。”
指甲咬断了,血来,铁锈味蔓啊蔓,从嘴里蔓到发丝,怪异地令人作呕。
来找谁呢?她要什么呢?
她侧过去收拾东西,一言不发,叶梓端着那盆蒲公英也一言不发,呆滞的目光跟着忙碌的影转。仿佛变成了呆板的,死寂的,错的编码,一直卡着,执行不了正确的事。
刘瑗垂手站了许久,转那刻两颗泪毫无留恋就来,她也像生了锈,机械地接过蒲公英又死死盯着它,泪珠无声地,嘴唇开开合合不停在念,可叶梓听不清说什么。
“爸爸啊――”
那人又问她是刘建民的谁。
“说是手术不行,医生给他转院,救护车刚开门没多久呼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