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把它给忘了。”
淅淅沥沥。
“忘了,我现在记一都不好。”
他便收了声,转看外面雨,看了有一会儿吧又把蒲公英往叶梓那儿推了推,自顾自说着。
“我可没看见!”
顺着发的宽厚手掌让叶梓想起谁来,“你还像我外公外婆的。”
叶梓拉了调重复喊着“我就是笑了”,就在她自己都怀疑会不会引来医生护士时,“轰隆”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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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啪啦。
“哟,那我这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哈哈。”
他仔细着雨,还蛮开心,“淋过雨好啊,能发芽了。”
雨变大一,落到地上成了白蒙蒙的噪音。
没笑?叶梓忽地恼怒起来,怎么可能没笑过呢,两边的嘴角扯一扯不就好了,那么简单的事她难还不来吗?于是她大声驳斥。
雨又变大了一,风也变大了一,窗台边淡蓝的窗帘被撩得无法无天。
“还活得成吗?”
“啧!”这人瞪起了,第一次这么严肃地看着叶梓,“才多大就讲丧气话,日越讲越好知不知!”
“听话,你到时就跟我一起,我院了也退休了,闲得很。”
“斗斗嘴嘛,咋还哭了呢?”
两个人孩般吵起来了,吵得不可开交,一声大过一声,默契的是双方都更像在比声大,病房里愣是没染上一儿焦灼氛围。
叶梓摇说无所谓,摇到一半就被摁住了。
长大?叶梓沉默了去,他们没活到她长大,所以应该是没人这样说了。
“不信。”他立就摆手了,笃定着“我在这里可没见你笑啊。”
叶梓知他是话唠,可这次他讲得好多,乱七八糟,七零八碎,全是念叨。
“这雨真大啊,后面几天我先不来了。”
以及不对嘴的回答。
他说到兴上狠狠拍了一大,砸嘴,“开心啊……”
“没事就去玩,天天住院怎么能呢!医院最气神了,你才几岁就耗这里了。”
……
刘建民却像跟黑白无常抢人的老士,几步就把那蒲公英接回来,拐都没拄。
“长大就不让你玩啦?”
“讲的话都会实现的,以后要多说好话知不知,好好的啊。”
“我小时候他们也这么说,让我去玩啊,去跑啊的。”
“你才这么年轻,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呢……”
“你这小孩儿,怎么能一直住在医院呢,多不吉利。”
“……忘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可印象里好像又是有的,还说要带她去玩的,但叶梓想不起来,于是略微挫败地蹦来一句。
大概是雨飘来,叶梓觉得脸上凉凉的,接着她看见刘建民燥的,关节膨胀的,写满劳苦的手指伸过来,又刮过她的脸颊。
“……”叶梓思考不了,只能觉到泪中分蒸发,盐分析,在脸颊上留一白结晶。
“等雨停就去吧,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吃完零再去爬图塔的山,就刘瑗爬过那座,爬完再去喝小酒,哎呀……”
叶梓被引得看过去,那半盆种着蒲公英的塑料瓶也在,被雨淋得噼里啪啦响。
巨大的,震撼的,覆盖一切的雷声覆盖了他们的争吵。
“玩儿还不简单。”刘建民摘老花镜,大手一挥接回最初的话题,“你这样,到时候跟我一起院,跟着我走先去我那里,我那家小店,什么零都有,保准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滴答滴答。
他似乎是打算继续念去的,直到叶梓捂住了脸小心地抖,咸涩的迹艰难地从指间溢来。
“怎么可能,我肯定笑过了!”
她想着,好大的雨,估计活不成了。
“那就去玩儿,你就当你还小,不开心去玩儿一顿就好了。”
争吵和雨一起摔碎了,走了。
“我现在也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