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噙着一抹血,与雪肤相衬,明艳得晃人,可微弯的唇角始终透着一森然寒意。
“等会儿再去不迟,你随我过来。”她的声音很小,宛如黄莺般,若是看不见脸,定要叫人以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男人用银灯簪拨了拨观音像前的烛芯,随她移步至浴房。
门帘垂,两人用南越苏的语言密谈起来。
“诃士黎,你去打探了,一盏茶前城的真是他?”
“是,几百号人跟着呢,楚青崖回来得急,动静很大。”诃士黎,“我们的人传信过来,说萧宝渝已经死了,齐王和棺材被押来京城,已在路上。”
“除了在河里自尽的那个护卫,你还能和乾江的人联系上吗?”
“放去的鸽都没回来,恐怕他们凶多吉少。主,我们人太少了,我担心……”
诃士黎望着面前的女人,她神淡漠,面容生得很像她母亲。
苏仅剩这一名公主,她母亲是族里的王和大祭司,育有三二女,只活来这一个,她本该是一任的王,如今却只能在暗中号令残存的几十个族人。
自从二十六年前王被燕军一把火烧尽,木察音就开始学着隐藏心的绪,这是中原人特有的技巧。山神的民是坦率直的,没有那么多花花,可中原人和他们不一样。
大燕皇帝许诺他们交长生药就可以平安无事,可最终所有王族都被屠戮,不跪的民都被坑杀,纯金的神像被扔熔炉。
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历历在目,木察音还记得母亲在大火里对山神呼号祷告,求神明让那贪婪的皇帝不得好死。可这些年她逐渐醒悟过来,世上是没有神的,宣宗皇帝活到了五十岁,“长生药”甚至延长了他的寿命――他早该死于她在茶杯里的慢毒药。
熬过最苦的那几年,她和浪在外的死士们重聚,大隐于市,创办桂堂,却因寡不敌众,只能借助于外人的力量。这场以少博多的战争终于到了收尾的关,她要抢占先机,一举消灭最大的障碍,为死在血与火里的同胞们报仇。宣宗的儿只剩两个,其中一个铁定不会将她供来,而另一个正往刀上撞,等他们都死光了,龙椅上的小皇帝就任由她摆布,燕国就是她的中之。
“正是人少,才等不得,他回京这么匆忙,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我不能给他说话的机会。诃士黎,你亲自去牢里送那三人上路,多取一些血,放在冰窖里,等事成之后我找个机会称病,就用不着这些了。我去暗室里易容,丑时二刻把朝服拿到屋里,我们寅时叫上证人发,得走快些,门一开就赶在众臣之前去,我要见皇帝。”
安阳大长公主是宣宗女,有御赐的玉符,可不闻诏令。当年她就是凭这个在门落钥前禁中,在献宗寝前跪了一夜为靖武侯求。
诃士黎劝:“主,您得睡一会儿。明早的朝会,必须万无一失,手就要将楚青崖拿,不可有片刻犹豫。”
木察音抬起略尖的巴,冷笑:“这是自然。中原人有一句话说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有一个词造的不对,就是‘妇人之仁’。母亲当年为了继位,杀了她的异母兄弟,把他们的心脏挖来献祭给山神,族人都服她,要是我坐上燕国的皇位,只会比她更狠,萧培欠我们的血债,我要他的儿女孙、大臣民偿还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