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她烧得浑无力,鼻里的气息燥,嘴唇更加裂,汗尽了,又开始一阵阵地发冷。耳畔似有吵闹声,像是阿芷在哭,撑开,却连个鬼影也没有。就这样三番五次,她已疲力竭,混沌中又听到有人在说话,痛苦地捂上耳朵,把埋在湿的稻草里。
楚青崖掐着手腕,第三次把思绪从牢中拉回来,听杜蘅讲述昨日遇到江蓠的经历。
“娘……”
楚青崖久久地盯着她的光辉事迹,气上心,冷哼着把册一合,摔在桌上。
要知他县令了三年,才能写到这种毫无废话、面面俱到的程度。
“孩,我来看看你,带了被褥和吃,一会儿多少吃,好不好?”
“大人此前说,我若遇到夫人……”
“什么叫‘你靠着她走了一截’?”
笑他。
杜蘅见状闭了嘴。
柳夫人心疼地给她着汗,“瞧这
站在一旁的玄英给杜蘅使,小少年觉得今日阁老心太差,于是夹着尾巴溜了,却并不害怕。他六岁就在朔州跟着阁老,清楚他的脾气,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就是有时说话难听。
怪不得判词写得那么湛!
……关上十天半个月,看她还能不能神气!
楚青崖“啪”地一把笔放在桌上。
与此同时,桂堂四十多个不能言的罪犯被押至京城刑大牢,等阁老回京后定罪,永州城除了还没寻到的本地代笔,只剩一个关在死牢里的号舞弊犯需要理。
……娘亲和阿芷知不知她被关起来了?
与府中不同,牢中的日过得飞快,江蓠起初还生龙活虎,天气骤然转凉,突然就不好了。她在炕上疲倦地躺着,睁闭都是黑的,无人同她说话,只能从送来的饭判断时辰。后来实在吃不去,看守也不收走,睡了一觉醒来,外面还在哗啦啦地雨,不知是白天还是傍晚。
楚青崖冷冷:“再多说一句,就回朔州倒茶。”
“小的该死!大人此前说,我若遇到甲首,看到她上挂着一只绣着字的荷包,就扎个。我靠着她走了一截,趁机行事,她却识破我话中漏,放铁栏,想将我困在里。还好您又派了两人,从另一条来,把我给放了,我们跟着地上的踪迹追去……”
少了个人,便清净许多,日却也莫名慢了许多。到了旬立冬,寒意渐深,满城桂落尽,金菊初开,豫昌省参加乡试的学等得心焦,每日都来贡院问何时放榜。今年的桂榜走了一趟京城,比往年要迟一个月,好在御笔亲批的名单已在路上,不日就可到达永州。
湿帕沾了,细细地拭着她的额和脸,视线逐渐清晰,母亲的脸变成了另一张,江蓠怔怔看着她,心虚地垂帘。
杜蘅细细来:“我假装崴了脚,甲首很快就答应了,扶着我走了三十来步,我还当她是个心善的——”
楚青崖知玄英的小动作,让他也,独自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百官的奏折却始终看不去。过了半个时辰,他重新翻开名册,拿起朱笔在那张面目可憎的画像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又画了六老鼠胡须,这才心里顺畅些,继续行票拟之责。
……求求了,让她安静会儿吧。
她最拿手的就是这个。
楚青崖了个止住的手势,后面的事他都知了。
“什么夫人?”
可千万别去楚家问,一问得急死。
脖后一凉,她像只受了惊的猫,猛地撑着席翻过,被一个柔馨香的怀抱搂住。
他到底才十五岁,乖乖行了礼,又忍不住问:“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我真的不用再端茶送了吗?”